刘纯华 夏连芳长篇报告文学
《白桦林中的绿色军魂》连载14
第一篇 铁道兵创建时期
第八章 郑完植泪撒阡陌 李录增苦闷抽烟
靠天吃饭的黑土地
在无霜期的三个多月里，松嫩平原上的一切一切都是绿色的，看吧，无边无际的灌木丛是绿色的，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是绿色的，绿到深处便是墨色，天空也是绿色的！绿色，让天空更加广阔，也更加深不可测，庄稼地的战士们是绿色的——他们的军装和他们绿色的生命。
但是，天有不测风云，与绿色对峙的是灾害，要么老天长期呈现绿色，蓝天白云代表的是干旱！在 100 多天的无霜期里，如果它有三四十天是绿色的，甚至五六十天是绿色的，庄稼就不再是绿色的了，它们会被干旱烧成褐色、黄色，嫩江基地的农田就会减产甚至绝产。要么阴雨绵绵，连续几天不开眼，雨水淹没芽苗，或者因涝灾腐烂了根系……更令人担忧的是冰雹，如鸡蛋大的冰雹从天而降，长势良好的大豆、小麦或者玉米，顷刻间变成一片残枝败叶。
黑土地 属于寒温带季风气候，极容易产生气候灾害。 黑龙江省比南方各省区云量少，日照时数多，而且幅射强度大，植物要在这短短的无霜期里抓紧时间生长。尤其是 6 — 8 月，日照时间平均每日可达 11 — 13 小时，北部夏至最长可达 15 — 17 小时，夏季辐射总量几乎是冬半年的两倍，这也就是能够在短时间里完成从播种到收割的全过程。这种多光照和强辐射，是农作物和林木生长的有利条件，因而松嫩平原成为祖国的粮仓兴安岭成为森林的海洋。
铁道兵 43 团的一营三连，以后过渡到一场三中队，他们创造了辉煌的业绩，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，从此，他们敢叫荒漠变粮田，敢让北大荒变成北大仓！一场三中队的精神鼓舞着大家，振奋着大家，他们不断地进行经济技术交流、农业科学知识的学习，培育出一大批农业生产技术能手，一大批农业生产技术专家。
就像大部分的规模化生产的农场一样，他们也是靠天吃饭的。
嫩江基地记载：就在官兵们沉浸在喜获丰收的幸福中时，一场自然灾害不期而至。 原嫩江基地总农艺师吴保山说：一场冰雹下来，就像刀割似的全部砸光，砸得战士都在地头哭。
那场冰雹使 5 万亩大豆颗粒无收，直接经济损失 700 多万元。由于嫩江基地横跨黑龙江省和内蒙古自治区，分布在内蒙古自治区境内的耕地正好是冰雹多发区，而北大荒寒冷的气候又决定了这里只能种植大豆和小麦，冰雹经常光顾。
冰雹不是偶尔的，在无霜期的 100 多天里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，来了，绿油油的庄稼就遭殃，那冰雹不是砸在庄稼地里，是砸在官兵的心上啊！
每逢冰雹落下来，不仅仅战士抱头大哭，干部也心疼的掉泪。谁不伤心啊？辛辛苦苦一年，从战役准备，到战役决战、善后工作，他们就像打仗一样运筹着，可是忽如一夜冰雹来，千万亩良田全遭殃！
我们永远都是被动挨打的
就像游击战一样啊，可是，人与天的游击战，老天占据主动，而嫩江基地的官兵说：我们永远都是被动挨打的！嫩江基地的人们记载， 几年前，一场大冰雹倾天而下，一个战士心疼地像疯了一样冲进大豆地。一个酝酿已久的雷电紧跟着向他劈过去，那似乎是一个神话传说，在这时候突然从风雨冰雹中飞出两只大雁，抢在闪电前扑到战士身上。雷电过后两只大雁都死了，战士却安然无恙。冰雹过后，半人高的绿油油一望无际的大豆变成了一片黑泥。战士们趴到地里嚎啕大哭，哭丢失的大豆，哭惨败的黑土地，也哭那两只善良勇敢而又通灵的大雁。
人的因素比天命更为重要
郑完植是个朝鲜族干部，他 1936 年 3 月 3 日出生于韩国全罗南道海南郡， 1938 年随父来到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， 1956 年 3 月 1 日 于黑龙江省鸡西市恒山区丰鲜村入伍。 1964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，历任战士、学员、技术员、副连长、连长、副营长、营长、师参谋长、总后嫩江基地副主任 ( 副师级 ) 、主任 ( 正师级 ) 。 1991 年被解放军军需大学聘为客座教授。 1992 年 2 月晋升为副军职。 1995 年 6 月退休。 1994 年 6 月晋升为少将军衔。是第八届全国人大代表。
那时候 郑完植 小心谨慎地靠近大自然，既不想激怒大自然，又不是处在软弱无能的地位上和大自然打交道。郑完植和基地的所有干部一样，关心着老天，心疼着庄稼，官兵们高兴了，他也心花怒放，官兵们流泪了，他也泪撒阡陌。那时候，他领导着 3000 多名官兵，耕种着 44 万亩黑土地。他认为，因为这里是世界著名的三大黑土地之一，土质好，日夜温差大，夏季光照强烈，种出的大豆养分全且损耗少，他权衡利弊，思虑再三，下令将 85% 的土地种上了大豆。所幸大豆长势茂盛，在艰难的仰观天象、适时耕耘中又是丰收。丰收的概念就是产出 2 亿多斤大豆，上缴 8000 多万元利润。
俗话说：谋事在人，成事在天。他想，人定胜天中的“人定”是人谋， 冯梦龙 《喻世明言》和 梁启超 《新罗马》为例。《喻世明言》卷九：“却又犯着恶相的，却因心地端正，肯积阴功，反祸为福。此是人定胜天，非相法之不灵也”。从这段文章可看出，人定胜天并无“人类一定能够战胜自然”之意，而是指在一定条件下，人的因素比天命更为重要。梁启超《新罗马》六出：“小生每念物极必反，人定胜天，怯大敌者非丈夫，造时势者为俊杰，当仁不让，舍我其谁？”文中的“人定胜天”的“胜”字，准确的理解应为“比……更为重要”，而不是“战胜”之意。
嫩江基地的官兵将思路和行动游刃有余地穿插在好天和坏天之间，他们有坚如黄金的意志，又是个富于变化的大师，每年都有新招数，新套套，居然真的和老天达成了某种默契：平均每亩产粮由最初的 260 斤，到 300 斤、 400 斤、 500 斤、 600 斤。每年的利润由 800 万元，到 1000 万元、 2000 万元、 4000 万元、 6000 万元、 8000 万元。
那场让嫩江基地几乎绝产的冰雹，让 后来担任中储粮北方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李录增心疼无比，站在被冰雹砸的稀里糊涂的田边，他向战友要了一支烟，使劲地抽了起来，后来他说：一片绿油油的庄稼，眨眼间就变成一片黑黑的土地，我到现场看到战士都在那儿哭，当时我戒烟两年了，我又叼了一根烟，又把烟捡起来了。
李录增说：与天斗肯定不行，但是，可以逐步改善，能做多大努力就做多大努力。 黑土地本来就松软，未开垦之前多沼泽。嫩江基地的平原被夹在大小兴安岭中间，有此绿色屏障调剂，雨量充沛，过去是十秋九涝。我们给全基地的机械设备都装上了防陷链，让任何机械在任何气候下都可下田作业。 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强调 人与自然 的和谐统一，而不是两者的排斥对立。即便是皇帝也只敢称自己为“天子”，而没有一定要战胜老天爷的胆量。
李录增又开始抽烟了，这烟，一抽又是十几年，直至退休，无心事了，他才戒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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